AlphaGo月前三勝棋王柯潔，大眾才意識到人工智能（AI）的進化速度已遠超想像。不久將來，不僅出賣勞力的藍領會被程式取代，就連「食腦」的白領，飯碗也岌岌可危。有學者更預言，2050年進入「後工作時代」，人們將無法就業，淪為啪丸、打機度日的「無用階級」。

撰文：李澄欣  本刊記者

AI浪潮是色盲的，藍領白領一視同仁。牛津大學研究指，不出20年，自動化會搶走人類一半飯碗。

23萬金融人瀕失業

以數據分析為基礎的金融精英，首當其衝被推到懸崖邊，2000年高盛的美國現金股票交易櫃枱僱用600名交易員，今天僅剩兩人，工作由交易程式接管。貝萊德月前重組基金業務，裁走40名基金經理和分析員，改用AI選股。金融服務資訊公司Opimas預測，到2025年，金融機構會縮編一成（約23萬人），其中四成人來自財富管理部門，料節省28%開支。

保險業亦難幸免，日本富國生命保險引入IBM Watson，由AI閱讀醫療證明文件，每年可核查高達13.2萬宗個案，即將取代34個理賠部職位，佔部門近三成人力。

AI會計師、律師、醫生

專業人士也將失去鐵飯碗。四大會計師樓之一德勤去年引入AI，快速分析數千份複雜文件。美國最大律師樓之一Baker Hostetler則引進法律機械人Ross，協助研究案例和法律條文，減少律師五分一工作量。英國衞生部測試醫生機械人，講出病徵和分析健康數據向病人斷症。

即使是「以人為本」的HR也受威脅。在日本，軟銀集團明年將用AI審核大學畢業生的求職申請。高端人才招聘網站BizReach與雅虎等合作開發HR Tech，用AI進行招聘、員工評價和分配崗位等任務，有望完全取代HR部門。

AI名畫以假亂真

以為AI只能替代重複性工序？不，電腦的「創作力量同幻想會嚇你一跳」！記者、音樂家等涉及創作的行業早有AI身影，前者有美聯社用AI撰寫財經新聞，後者有DeepBach的「巴哈創作」樂章。

AI藝術創作甚至可以賣錢，去年2月，Google與灰灣藝術基金會舉辦由人工智能Deep Dream創作的抽象畫展，29幅作品共賣出9.76萬美元。同年4月，荷蘭保險公司ING與廣告公司合作，利用微軟Azure技術分析346幅林布蘭（Rembrandt van Rijn）畫作，建立深度機器學習演算法，再用3D打印技術創作一幅「新林布蘭自畫像」，畫風和筆觸幾可亂真，連林布蘭專家都無法辨識。

「後人類經濟」

「欣賞藝術時，你會相信背後有原創者的創意和靈魂，但AI打碎了這些價值。」科技思想家Adam Greenfield上月來港宣傳新書Radical Technologies時對本刊說。「令人沮喪的是，人類一切活動都可被解構做行為模式，AI能夠辨識、模仿、學習，而且不會疲倦或分心，表現勝過人類的大師。」

他十年前曾任諾基亞副總裁，目前在倫敦政經學院任教，直指科技不僅沒有令世界更美好，還不斷異化人的價值、人際關係、人與大自然的關係等。隨着AI滲透生活，社會踏進「後人類經濟」（Posthuman Economy），市場逐漸由一堆自動化公司主導，人類變得可有可無，不再是世界的主角。

無用階級 政府出糧

後人類經濟也是「後工作時代」（Postwork Era）。以色列歷史學家哈拉瑞（Yuval Noah Harari）在新作《神人：明日簡史》（Homo Deus: A Brief History of Tomorrow）作出黯淡預言：到2050年，社會將出現龐大的「無用階級」，人們並非失業，而是無法就業。「人類總是高估自己。要維持經濟和政治系統的運作，人類的工作其實簡單得很，AI不需要有多麼偉大的能力，已可取代我們。」

這批人喪失生產力，國家卻要養着他們，屆時或實施現於芬蘭試驗的「全民基本收入」（Universal Basic Income, UBI），政府不設入息審查，向公民每月「出糧」，支持基本日用，以應付AI帶來的社會結構衝擊。

Tesla創辦人Elon Musk認同UBI是出路，稱在自動化趨勢下，如貨車司機等大量基層人口從事的職位將被淘汰，因此曾建議美國政府面對現實，制訂UBI保障國民。

歐洲已率先試行UBI。意大利利沃諾市早於去年6月起，向100個貧困家庭每月發放500歐羅（約4300港元）收入。芬蘭今年初推出為期兩年的先導計劃，隨機挑選兩千名無業國民，每月提供每人560歐羅（約4816港元）保證收入。荷蘭將於數個城市推行相關政策，加拿大和蘇格蘭也考慮試行。

——節錄自七月份《信報財經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