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野公園之父:先發展棕地
2018年4月27日

今年69歲的王福義在港大地理系畢業,做過5年政府EO,之後考到獎學金到英國讀森林學碩士,1978 年回港後加入漁護署當林務主任,2008年退休時是漁護署助理署長。

郊野公園於1976年立法,1977年規劃,王福義30年來的工作都離不開郊野公園。「早期做郊野公園規劃,之後發展郊遊、康樂設施,退休前負責海岸公園規劃。」

講到香港郊野公園歷史,現於香港大學任教《保護區管理》的王福義滔滔不絕。

水與林的戰略價值

他在港大的辦公室牆上掛了一張1949年由英國War Office製作的珠江流域地圖,故事從這裏講起。

二戰過後,高級林務主任戴禮(P.A. Daley)從英國調來香港,主力處理兩大問題:一是森林遭戰事摧毀,要重新植林;二是建設水塘和集水區,保護水源。

王福義指水源與郊野保育息息相關:「殖民地政府最重視建水塘,因為水是生存命脈,當時無東江水。水塘的集水區範圍很大,有很多很長的引水道。因為要保護食水,郊野不准發展。現時香港水塘與郊野公園有62%的地方是重疊的。」

香港發展土地不足,有學者倡議填平淡水湖,《施政報告》說要研究開發郊野公園。對於這些講法,王福義覺得匪夷所思,皆因食水和郊野是城市的重要資源。「解決了食水問題,新加坡就不用依靠馬來西亞。東江水一旦出事,香港就麻煩,所以一定要保護水塘,保護郊野公園。」

長官意志大於政治需要

1965年,殖民地政府聘請國際保育聯盟(IUCN)科學家戴爾博(Talbot)夫婦,研究香港郊野公園的發展藍本。隔年香港發生六七暴動,為了減少年輕人的反政府意識,政府遂於1967年於山上設立青年林務營,為他們提供種種康樂,發洩「多餘」精力。

雖然有政治需要,也有社會共識,但是郊野公園立法卻一拖再拖,因為當時的港督戴麟址不想做,一直到1971年麥理浩到任,才得以推進。在麥理浩的大力支持下,1977年至1979年短短三年間,漁護署劃定了21個郊野公園,確立了香港四成土地受到保護。

王福義說:「今天看來,那簡直是奇跡!由此可見,執政者的理念很重要。沒有麥理浩,就沒有郊野公園。他是蘇格蘭人,喜歡自然風光。他說遊艇會、高爾夫球場是給少數人的,郊區和海灘是給大眾的。現在我們卻要在東涌填海建遊艇會,粉嶺高爾夫球場又不讓發展,反而鬼佬更加社會主義,我們走資本主義道路。」

發展道路天南地北,可能只源於當權者的一念之差。價值觀決定政策,政策決定行動。「香港保護得最好的米埔對面就是福田,那裏建了很多樓。船灣郊野公園東北岸的印洲塘,對面就是鹽田港。對比很大,這就是不同想法,造成不同的土地利用。到底要以什麼為先?」

郊野公園是避難所

郊野公園,一直默默守護香港人。早期香港社會資源匱乏,郊野公園成為一家大小的遊樂場。2003年沙士期間,香港人無法外遊,紛紛回到郊區,遊覽人次突破1200萬。如今郊野公園被指阻礙市民上樓,王福義覺得這指責不公道。「如果因為郊野公園大所以要發展,那麼高爾夫球場也很大,而且一個波打好遠的地方才有一個好細的洞,是否要發展?」

論發展潛力,他認為棕土大於郊野公園。「香港有三成半已破壞土地,例如鄉村式發展、墓地、棕土,為什麼不用一些已經破壞了的土地?這些愈接近市區的地 方,發展潛力就愈大,有水、電、道路,找工作也比較方便,不應該一下子將人搬去 『無雷公咁遠』。」

他指出,未到山窮水盡,都不應該發展郊野公園,除非是基於公眾利益及無可替代。例如當年煤氣公司要在大埔設廠,供氣予赤蠟角新機場,管道經市區有危險,只可取道郊野公園。

——節錄自四月份《信報財經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