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愈開放 千禧世代性趣愈衰退
2019年5月30日

「無性症候群」用來形容當下日本年輕人對於親密關係和性生活的冷淡。如今,這個說法被用在了美國Y世代(一般指1980年~2000年出生的人)身上。英國人最新統計顯示,和以前(2001-2012)相比,現時英國人做愛次數減少了。參加調查者年齡屆乎16-44歲,只有不到一半男女(41%)每周至少做愛一次。

美國年輕人開始性行為的年齡在推後,從1991年到2017年,美國高中生有性行為的比例從54%降到了40%。另外,和之前兩代年輕人相比,他們的性伴侶數量也在減少。

這是個讓人費解的現象,因為社會環境在「性」上面的限制在逐漸減少:觀念的開放讓婚前性行為不再成為禁忌;預防和治療愛滋病的技術發展、避孕措施得到普及;「勾搭文化(hookup culture)」有了新語境,Tinder和Grinder這樣的約會軟件似乎讓「約炮」、「一夜情」變得更容易發生;而色情片也愈來愈多了,「這世界上有啥,就有關於啥的色情片」成了美國互聯網上的流行詞。在流行文化中,人們對性術語和性話題的羞恥感在消散,但為什麼年輕人實際的性生活在逐漸衰退呢?

性衰退五原因

伴侶關係的變化、性知識普及和性行為的謹慎、焦慮和抑鬱⋯⋯,這些似乎都能成為理由,但它們和當下旺盛的性文化結合在一起、投射到每個人身上之後,又都有具體的原因。美國《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試圖從五個方面分析這個現象、給出答案。它們分別是個體性行為的發展、親密關係的減少、約會軟件負作用、讓人不適的性行為,以及慾望消減的其他原因。

一個人的性

色情片的氾濫帶來的結果更多的是人們開始滿足於「一個人的性」,現實中的性行為愈來愈受到「線上性生活」的影響。據統計,在1992年到2014年間,特定一周內美國男性的自慰比例翻了一倍,達到了54%;而女性的比例增長至之前的三倍,至26%。

有研究顯示,每次觀看色情片,會令人的大腦產生愉快的多巴胺,獎勵的次數越多,大腦就越麻木,闕值就越高,就會尋求觀看更加刺激的圖像,從而對傳統性生活很難興奮,在臥室變得「毫無鬥志」。日本是色情影像最為發達的國家,但同時,日本也是世界上最性冷淡的國家,這兩者並非毫無關係。2017年,在色情片網站Pornhub上最受歡迎的種類是女同性戀以及動畫色情片,這是大部分人不會在現實生活中參與的。

令人疼痛的性

色情片的氾濫還有另一個結果,就是性行為對色情片情節的模仿愈來愈多。而其中有不少(例如窒息)會對女性造成疼痛,愈來愈多的女性對這種性行為提出拒絕。一位資深的色情影星在最近的一個紀錄片裏表示,在九十年代,色情影片就是「在床上做愛」和「充滿愛意和溫情的性行為」。但是在2010年,研究者通過分析300多個色情片場景,發現88%都含有肢體進攻。大多數加害者都是男性,而女性作為加害目標在色情片中最常見的反應是愉悅或中性。

性行為終究還是和穩定的感情關係聯繫最緊密,但是這件事對於新一代年輕人來說似乎愈來愈不容易了。從青少年時代開始就是這樣。據一項美國國家青少年縱向研究AddHealth的數據,1995年,美國17歲的少年有66%的男性和74%的女性在一年半之內有過「特殊浪漫關係」;到了2014年,皮尤研究中心的數據顯示,這個數字變成了46%。與此同時,一些被視為「進入成年」的活動頻率在新一代青少年中也下降了,例如喝酒、打工、單獨外出和考駕照。

事業為主 感情為副

《大西洋月刊》把這個歸因為這一代的父母對於自己孩子各方面的焦慮都更嚴重了,以至於青少年們擁有的自由時間愈來愈少、每天都被精心安排。一位畢業多年的採訪對象回憶起自己的高中生活時曾經說,「想要有性生活太難了。每天早上6:30棒球隊訓練,8:15開始上課,下午4:15戲劇社排練,6點吃飯,然後還要改劇本」。

大學生的感情狀況延續了這個特點,「學業事業為主,之後再考慮戀愛」成了不少人的想法,同時他們也為自己的社交能力深深焦慮。美國西北大學有一門開設了20年的「婚姻101(marriage101)」課,主要是為了教學生更好地應對和處理感情和關係。用代課老師Alexandra Solomon的話說,現在這門課更多的是在對抗學生們日益萎縮的感情生活。《大西洋月刊》的記者去旁聽了幾次他們的討論。

曾有一個女生提出,她對於約會和關係的迷茫是從中學時代延續來的,那時候父母不鼓勵她戀愛,因為這樣會讓她在學習上分心。現在她在大學也有類似的想法:「我現在要完成學業、健身訓練,做這做那⋯⋯然後才會去考慮感情。但是到了30歲,你會說『什麼是愛情?戀愛是什麼模樣?』」

——節錄自六月份《信報財經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