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謀實利 中國重維穩 —— 華為慘成大國博弈磨心
2019年6月4日

在中美博弈中,5G被升格為「戰略技術」,華為則因手握「國之重器」而慘成磨心。商人出身的美國總統特朗普,以華為對國家安全構成威脅為藉口拉攏盟友圍堵,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美國真正擔憂的並非技術被超越,而是華為制訂標準後,美國公司需要繳納龐大專利費。中美背後有截然不同的盤算,前者注重協助國內維穩,後者着眼實利。

撰文:李潤茵 本刊記者

華為會構成國家安全威脅?美國5G落後於中國?站在風口浪尖的華為幾乎與5G劃上等號。每次聽到別人說「華為領先」,資深科技管理人劉民輝都會嗤之以鼻,形容5G報道確實充滿「fake news」。

美國主動棄基站

要知道5G標準並非由華為制定。其實從1G到5G,電訊制式都是國際標準,由國際機構3GPP議定,成員由不同國家及企業組成,每次制定新標準,所有國家都可以參與、進行拉票,從來都並非由單一公司控制。

一旦制定標準後,所有企業只要使用5G技術,其實都要跟足標準,換句話說並不存在領先與否,因為人人都要跟足標準,才能稱自己在應用5G,所以這位縱橫通訊業三十載、見證幾代網絡演變的老行尊斬釘截鐵道:「絕對不存在『華為領先』說法!」

若然真是要數「領先」,華為最領先只有價錢,因為夠平!在全球基站供應商中,中國可謂已經在四強穩佔兩席,分別是華為和中興﹝見圖﹞。莫說美國失去基站供應商市場份額,若拿其國內基站數目與中國比較,更是天差地遠!皆因美國只有3萬部,中國多達35萬部,所以很多人說美國落後了,但實情是「美國放棄了」。

今天華為基站所以低價,究其原因還是因為美國——追溯三十年前,她改變了電訊業的遊戲規則。劉民輝憶述這項巨大轉變,乃源於亞洲開發銀行一份研究:「電訊設備基建成本愈低,當地經濟活動增加愈快,所以自那時起,全世界都將電訊成本降低。」

從前打長途到英國,一分鐘十幾塊錢;將市場開放、引入競爭,所有外國投資者都建網絡,變相收費就平了;同一時間,美國也退出了這一市場。「美國人沒有建基站,那是他們自動放棄,並非因為沒技術,而是因為賺不到錢、機會成本太高。」

真相大白了!劉民輝指出其實不單止美國,南韓三星、日本NEC後來都不建基站,原因都一樣,「投放高、邊際利潤低,將筆錢投資其他範疇,回報更高!」

中國的43% 想窮都難!

如是者,美國主動放棄,逐漸退出市場,份額自然愈來愈少;相反中國做了,而且做足十幾年,投放很多成本,佔全球份額也就愈來愈大,目前幾近坐擁半壁江山。

與此同時,過去三十年,中國愈來愈多「海歸」,只要到深圳華為總部走一圈,「五六千個PhD(博士生),他們會參與討論會,然後貢獻研究成果,當中不乏被3GPP接納為標準」。以往在2G、3G及4G,中國幾乎沒有貢獻,所以每賣出一部電話都要向3GPP「進貢」,後者再將專利費分給標準持有者,美國就是大贏家,高通就持有大量3G及4G專利。

「制式中有不同技術,不同企業有不同專利,所以高通跟蘋果打官司、蘋果跟三星、華為跟三星,一旦用上該技術就要付費,否則就打官司。」港大電機電子工程系助理教授黃凱斌解釋這套「遊戲規則」。

其實即使在3G及4G年代,中國都有建基站,只是沒擁有國際標準,變相一直給美國「交學費」,如今等到苦候多時的5G,不過是活用所學,無非就是愈多「標準」愈有利,華為最近就成功將一套錯誤偵測技術推進5G標準,黃凱斌指該技術非華為發明,但「遊戲規則」就是這樣,只要懂得拿下「標準」,專利就屬於自己。

劉民輝計算過,目前中國已經拿到43%的「5G標準」,當中華為佔大部分,絕對稱得上是青出於藍,這下子教美國害怕了。「智慧城市及物聯網等概念,動輒用上百億個電子設備,若然逐項付一毫子美金,華為想窮都難!美國人怎會不阻止?」

——節錄自五月份《信報財經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