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司馬燊　本刊特約記者

張千帆被視為自由派學者，早前在《金融時報》撰文，指高壓手段對香港市民沒有效果，在接受《信月》訪問時，他進一步指出，爭取自由權利必須遵守法治底線，如果繼續訴諸暴力，反而不利於香港的民主自由運動。「不能藉口說暴力行為是有原因的；走這條路也沒有用，因為要搞暴力，民眾肯定搞不過政府，反而會給政府剝奪自由、破壞法治提供理由。」

「港式普選」不夠徹底

他分析香港局勢，認為直接原因是「送中」條例，間接實際出於制度缺乏真普選。張千帆指出，政治紛爭在西方議會制國家都很常見。舉例，香港從前乃英國殖民地，英國行議會制政體，政府提出不靠譜法案時，也會引起抗議，但解決方法很簡單——議會作出不信任表決，甚至可以「倒閣」，內閣就要集體辭職，議會就要重新改選。透過選舉重構政府，選出體現人民切身利益的議員。

亂是「管」出來的

張千帆認為，香港不單要反思特首和立法會，更是整個政治體制，甚至牽涉到「一國兩制」及高度自治。其中，張千帆指出國務院於2014年在《《「一國兩制」》白皮書中，表明中央對香港的「全面管治權」的提法，並不符合「一國兩制」、港人治港和高度自治的一貫基本立場。

「『一國兩制』不只是政治口號，而是具備確切的法律意義。『一國』並非給中央無限授權，不能鬍子眉毛一把抓，不分青紅皂白，要把一切都管起來。這不僅不是辦法，反而會人為地給香港帶來混亂。」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他認為「香港之亂就是『管』出來的」。

張千帆身兼中國憲法學研究會副會長，強調釐清亂局先要回歸《基本法》，尤其是要彰顯「一國兩制」的憲法設計，意思即是中央該管的管、不該管的不能管；香港內部的事務，則由港人自己管，包括選舉制度。

「如果多數港人都強烈希望實行普選，就應該讓香港實行普選，中央與香港應通過「協調博弈」構建互信。」他重申，「一國」與「兩制」是互為前提，「兩制」不能否定「一國」，同樣「一國」不能否定「兩制」，否則只會兩敗俱傷。

莫將合理訴求抹黑為「港獨」

張千帆還特別提醒，多數港人是要民主選舉和高度自治，斷不能將合理訴求抹黑為「港獨」，污名化為要對抗中央，這種說法是搞亂香港。「『一國兩制』、港人治港和高度自治，明明白紙黑字寫在《基本法》和《中英聯合聲明》。如果混淆是非，將高度自治當成『港獨』進行打壓，恰恰是損害香港法治和高度自治的表現，反過來會激化情緒，引發惡性循環，對中央和香港都沒有什麼好處。」他認為，既然多數港人不支持「港獨」，最有效的途徑就是完善民主，通過選票和民主來遏制「港獨」。

——節錄自九月份《信報財經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