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理非飛」遠走高飛 暴民暴警等住孭「非」
2019年12月4日

撰文:林行止

這半年來,香港的確亂成一團,可是,和同樣有街頭抗爭運動的若干國家比較起來,香港的政治局面最為穩定。在這些幾乎天天有群眾上街和警察對抗的日子,不但有市民差點死於警察槍下,被警棍毆打重傷的亦數不勝數,而被捕人數更達三千餘之眾,這個「東方之珠」已成為不可居之城,不少條件許可的和理非已變成「和理非飛」──和理非既已失效,唯有遠走高飛(移民),離開此一可能會以大浴血才能「收場」的是非之地。

可是,把香港弄成這個樣子,特區政府的決策層卻有處變不驚的空間,市長固然不會下台(曾請辭不獲授權來源批准不過是「傳聞」而已),政治任命的司局級幹部,亦人人坐穩高位,繼續作出不恤民情不符民意的錯誤判斷。和玻利維亞政府因群眾示威而倒台、智利政府則因此而大改組的情況比較(因群眾示威令政府作積極回應或改組內閣或決策者被迫辭職的國家名單,見11月5日筆者《信報》專欄),特區香港執政團隊穩如泰山,不必為催生這場動亂,及對止暴行動的誤判和制亂徒勞擾民,令香港變質走樣負上半點道義責任、付出一點政治代價。你道上街的群眾和支持他們的「沉默大多數」,怎會服氣、怎肯就此罷休?!

在民主國家,領導人必然同時為「三軍統帥」,這令當局有制衡警察的力量,讓與「地下社會」頻密接觸,因而較易沾染非法氣質的後者,不能胡作非為。法國及智利政府分別扣捕了百名以上及數十名在鎮壓示威中濫用警力的警察,便是在軍方支持下迫使警察不得不按章辦事的顯例!不必諱言,如果警察是唯一攜械的制服部隊,「手無寸鐵」的政府便只能聽警方的話辦事!

警權凌架「文人政府」

香港不是國家,特區政府因此沒有軍權,在北京仍然滿意林鄭的管治並囑咐她繼續以「止暴制亂」平息示威風暴的前提下,處此危難之秋,唯一能落實「止暴制亂」手段的警察,威權凌駕「文人政府」之上,不難理解。在這種情形下,如果警方依照「守則」,合法地壓服被當局視為暴徒的示威群眾,令這場抗爭運動漸次降溫以至「無疾而終」,下屆特區市長由保安局局長或警察「一哥」出任,不足為奇;可惜,事與願違,從這些日子來的「鎮暴」成效看,警方犯下了不少涉嫌以非法行動殘暴鎮壓抗爭者的事例(連德國記者Enno Lenze因寫下他害怕港警甚於「伊斯蘭國」「恐怖分子」而被警方勸離香港並「不要再回來」),當中不少由於「電眼」處處而記錄在案,令警方護短的巧言成為大家心目中的狡辯,警方的公信力由是一落千丈,亦因此成為不少人眼中的「市民公敵」。

站在北京的立場,香港警察與港人關係的良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香港必須保持社會安定(能否繁榮是另一回事),可惜,由於不少港人已視動輒「虐待」上街示威者以至衝進私人物業甚且校園「止暴」的警察為「公敵」,加上隔岸觀火的國際社會,或出於關懷或圖在香港亂局中謀取政治利益,傳媒因而對香港市面情況天天作事無巨細的報道,流言蜚語、造謗生事便無日無之。由於警方「止暴制亂」多時且難收成效,社會愈來愈亂,和多數港人一樣,外國「觀眾」亦會把之歸因於這是北京縱容香港警察的結果!這對北京自然不是光彩的事,對其國際聲譽有負面影響,不言而喻。

有人會說,趁此「機會」,北京讓港警「以暴制亂」的鐵腕,把抗爭者及其支持者打壓得無法翻身,不正是一勞永逸地令港人乖乖聽話令香港社會安定的好辦法?答案是肯定的,不過,在達成此一最終目標的過程中,以當前的香港人心,必會出現許多外國投資者(本地投資者更無論矣)或反感或憤懣或驚恐進而撤離香港。

對於可能令中國在國際社會「失威」及令香港經濟中落甚至失去作為金融中心地位,都是北京無法忍受而欲極力避免的事。準此,筆者要重複指出較早前(9月24日)在《信報》專欄提出北京有一天會以解放軍(或武警)柔性迫使港警改組及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可考慮加進一位北京指派的成員)的「建議」,把這場暴亂中發生那些「不明不白」事故徹查清楚,以昭公信;此舉一矢雙鵰,既可平伏香港人心,亦足彰顯中國維護「一國兩制」在香港貫徹的決心。

當然,這樣做可保香港的金融中心地位於不墜,那對中國官商在此間「調動」資金以至有助大灣區的成形,當然會發揮重大積極作用!

——節錄自十二月份《信報財經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