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理工大學人文學院,設立「趙元任語言科學獎」,旨在表揚國際學界裏語言科學研究有傑出貢獻的學者和研究人員。以華人語言學大師命名,見賢思齊,理大此舉,值得一讚。
撰文:曾曉華
趙元任是中國近代的傑出學者,早年考到清政府遊美學務處的庚款官費留學名額,同屆考上的有胡適等人。趙元任先在康乃爾大學主修數學,輔修物理和音樂,後於哈佛大學哲學系攻讀博士,此後於哈佛大學東亞系任中文講師,研究興趣轉到語言學,特別側重語音學和語法學的研究,多有開創先河的見解,被譽為「現代中國語言學之父」。1925年,趙元任應聘清華國學研究院,與王國維、梁啟超和陳寅恪並稱「四大導師」,是四人中最年輕的一位。
趙元任是個polyglot
然而值得世人津津樂道的,遠不止於此。趙元任語言天份極佳,對聲音敏感,學習語言沒有障礙,是個polyglot。1920年秋,英國哲學家羅素(Bertrand Russell)到中國作巡迴演講,趙為隨行翻譯。我這個「隨行翻譯」語帶雙關,除了是 accompanying interpreter,趙元任更是「且行且譯」,每到一地,即快速掌握該地方言,並用它來翻譯羅素的話。據趙元任《早年自傳》記載:「在杭州,我以杭州方言翻譯羅素的講詞。去湖南長沙途中,在江永輪上有湖南贊助人楊瑞六,我從他那裏學了一點湖南方言。10月26日晚,我翻譯了羅素的講演,講完後,一個學生走上前來問我:『你是哪縣人?』我學湖南話還不到一個星期,他以為我是湖南人,說不好官話,實際上我能說官話,而說不好湖南話。」
難怪把語音天賦作為文章《施氏食獅史》,至今傳誦:「石室詩士施氏,嗜獅,誓食十獅。氏時時適市視獅。十時,適十獅適市。是時,適施氏適市。氏視是十獅,恃矢勢,使是十獅逝世。氏拾是十獅屍,適石室。石室濕,氏使侍拭石室。石室拭,氏始試食是十獅屍。食時始識是十獅屍,實十石獅屍。試釋是事。」以文言說事,全為shi一字的國語四聲。「有一名姓施的詩人,住在石屋裏,喜歡吃獅子,發誓要吃十隻獅子……先生凝視那群獅子,拉弓箭殺掉牠們。」一用語體文翻譯,文字趣味便「立減」。且當誌怪小說看看,動物保護者大大不必較真。畢竟這滿紙荒唐言,屬趙先生戲筆,識於電視前!
趙元任的學術生涯,大半在柏克來加州大學語言學系渡過。該系在美國語言學界享負盛名,同時出過數代重要的國際級華人學者。王士元便是其一。他於1966至1994年任語言學系教授,並成立語音實驗室(Phonology Laboratory)及語言分析實驗室(Project on Linguistic Analysis, POLA),曾擔任趙元任漢語語言學研究中心(Chao Yuen Ren Center for Chinese Linguistics)主任及研究院教授……
——節錄自3月號《樓市劈價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