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本刊編輯部

猶太人只佔世界人口的0.4%，約1500萬，但他們卻賺取了世界上三成以上的財富。全球最有錢的企業家，猶太人竟佔一半。美國400大富豪排行榜中，有45%是猶太人；《福布斯》美國富豪榜前40名中，有18名是猶太人！

猶太人對全球金融市場、金融體系、金融政策、金融操作的影響力，更是令人難以想像的驚人與龐大。列舉幾個金融巨擘：對沖基金大王索羅斯、Bloomberg創辦人彭博、美國聯儲局前後任主席格林斯平、貝南奇、美國前後任財長薩默斯、魯賓、保爾森，他們都是猶太人！

事實上，不少投資銀行的創辦人也都是猶太人，眾所周知的所羅門兄弟（Salomon Brothers）、高盛（Goldman Sachs）、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JPMorgan摩根、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都是猶太人所創辦，而且都是從猶太家族企業起家的。而至今在全球金融重鎮華爾街，也有高達五成的金融菁英是猶太人。

《申命記》：借錢給兄弟不可取利

為什麼猶太人會成為金融巨鱷？原因有很多，比如智商、團結的民族性、重視教育等。但從歷史的角度來看，還得從《聖經》中《舊約全書》的《申命記》講起。《申命記》23：19說：「你借給你兄弟的銀錢、食物，或是任何可以生利的東西，都不可取利。」23：20說「借給外方人，你倒可以取利；只是借給你的兄弟，你就不可取利；好使耶和華你的神，在你要去得為業的地上，和你手裏所辦的一切事上，賜福給你。」

歷史上，猶太教和基督教對這兩句話的解讀完全不一樣。基督教曾認為，只有「敵人」才是「外方人」，「敵人」之外的所有人，不管是不是基督徒，都是「兄弟」，對他們就不能收取利息，因為兄弟姐妹之間就應該互相幫助。基督教教義還認為，只有通過勞動賺取金錢才是自然的，有息借貸意味着人們可以在睡覺的時候用錢生錢，就是用時間來賺取金錢，而時間是上帝的，用錢賺錢就是對上帝的偷盜。

16世紀前 基督徒不敢從事金融業務

在這樣的釋義下，基督徒無不產生了對地獄的恐懼，謹守教義以證明自己是上帝的選民，一個最經典的例子就是佛羅倫薩的美第奇家族。喬凡尼．美第奇（Giovanni de' Medici）在1397年創辦美第奇銀行，這時候經歷宗教改革基督教的教義產生了很大變化，美第奇家族的銀行業務貢獻巨大。但是在他臨死之前的兩年，每天在病床上做噩夢，不能入眠，就怕死後被打入地獄，請求上帝對自己從事銀行業務的原諒。

基督徒一直到16世紀才被解放，可以從事用錢賺錢的金融業務。16世紀初，馬丁．路德說以後不要讓羅馬教廷告訴你上帝說了什麼，這是他們的解釋，你自己去讀《聖經》，跟上帝直接對話。16世紀中，加爾文在演說和文章中談到，「既然我們能夠接受把土地租出去收地租，把樓房租出去收房租，為什麼不能夠把錢租出去也收錢租（利息）？」

與此相反，在猶太教對《申命記》的解讀中，只有猶太人是兄弟姐妹，所以放貸給其他任何人時，都可以收取利息、用錢賺錢。從猶太法典中，或許可以找到答案的蛛絲馬跡。相對於許多宗教把追求財富視為是墮落或罪惡的起源，猶太法典對金錢的觀念卻極為務實。《密西拿法典》（Mishna）就提到，「沒有麵粉，就沒有經典」。《塔木德法典》（Talmud）則說：「貧窮比五十種災殃更可怕」，視貧窮為畏途，成了猶太民族追求財富的最深層動力。

前耶魯金融學終身教授陳志武認為，排斥貨幣化交易的主要哲學家是亞里士多德。在亞里士多德看來，貨幣本來是沒有生命力、生育力的工具，用錢賺錢等於是要男人生小孩，是反自然的。《舊約全書》對借貸、賺錢的禁止、排斥與亞里士多德的思想混在一起，奠定了整個西方社會一直到16世紀之前的哲學和宗教上的障礙，因此金融市場在出現後的幾千年裏沒辦法進一步發展。陳志武認為，其實伊斯蘭教和儒家也是排斥金融交易的。即使到今天，伊斯蘭教對這方面的約束都沒有重新做任何解釋或者改變，嚴格地說，導致了伊斯蘭世界金融市場在今天還是難有發展的宗教基礎。

伊斯蘭教和儒家排斥金融

儒家歷來主張以「義」來規範人類之間的關係和秩序跟基督教是一樣的。比如孔子說「君子義以為質」，「君子義以為上」。《水滸傳》李逵說「金錢如糞土，情義重千金」。

正因為這些宗教上的差別，從公元4世紀開始，只有猶太人可以在中東和歐洲從事有息借貸的金融業務，成為1000多年歐洲唯一的合法銀行家，磨練金融本領。

在猶太民族漫長的3000年建國史中，猶太人大部分都是生活在流浪中。耶路撒冷從一開始的亞述帝國、到巴比倫帝國到羅馬帝國，再到阿拉伯人，這個三教發源地一直都是一塊權力爭奪場，儘管阿拉伯人和猶太人的祖先都是亞伯拉罕，但是分化成不同宗教信仰的猶太教的猶太人和伊斯蘭教的阿拉伯人還有基督教之間的爭鬥延續了幾千年，打不過別人的猶太人只能被趕到世界各地，流離失所，近2000年，有着「另類」宗教信仰的猶太人都不能從事正當的職業，也不能擁有財產和土地，更不能進入上流社會。他們只能在當時屬於末流的貿易、醫療、出版等小行業尋求生存空間，此後伴隨着農業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中，貨幣兌換和融資為猶太人創造了更大的空間。

今天看來貿易、醫療、出版、金融都是市場容量巨大的行業，也是財富爆發的行業，可是在中世紀，在農業社會，財富集中在商品本身和土地上，貿易這種賺取差價的行業，被主流社會所鄙視，而貨幣兌換和融資更是被貴族不恥，被稱之為卑鄙的行業，借貸這一行業在基督教義中，被譴責了上千年，借貸（Usury）在中國直接被翻譯成了「高利貸」。

進一步鞏固猶太人全球金融地位的是15世紀的「地理大發現」事件。哥倫布發現美洲大陸開啟了世界大航海時代，推動了世界海洋貿易的崛起，分散在各地的猶太人網絡和他們的職業專長就顯得特別有價值。

——節錄自十月份《信報財經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