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樹榮2024專訪:美學、莎劇、創作
2024年6月25日

作者: 聞如

喜愛舞蹈、跨媒介表演藝術。表達藝術治療師。相信在藝術中,人人都可找到一片自由的心田。

文章原載於《藝術當下》https://www.artisticmoments.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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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第一次看鄧樹榮的《打轉教室》,除了笑意不停,亦深感身體表達的特別魅力。他後來的作品,亦讓我難以抑止地思考背後的美學理念,其對劇場和形體的巧思。適逢鄧樹榮戲劇工作室與西九文化區舉辦香港國際莎劇節(05.06.2024-16.06.2024),特別邀請樹榮詳談他對身體表達、簡約美學、發掘莎劇新可能的重要性,以及他個人對未來藝術之路的感想。

鄧樹榮在香港國際莎劇節啟動禮上發言 (鄧樹榮戲劇工作室FB影片截圖)
鄧樹榮在香港國際莎劇節啟動禮上發言 (鄧樹榮戲劇工作室FB影片截圖)

鄧樹榮專訪(一):「體驗過後的零」 —— 簡約美學的三個層次

「從身體出發的簡約美學」是樹榮的理念。他說過,身體表達是一種前語言,亦是他在戲劇訓練的核心之一。非口語表達在人類的藝術創作,乃至日常生活中,一直佔據重要位置。身體動作是世上任何民族、任何文化都共通擁有的表達方式,能突破人與人之間的障礙,讓交流得以進行。藉著今次訪談,我們有機會深入了解樹榮對身體動作、前語言,乃至其運用於人類美感表達與交流的看法。

聞如 身體動作、前語言,乃至宏觀藝術的非口語特質,對人的美感表達與交流,有何重要意義?

樹榮 無論什麼表演形式,是無言,或者有言都好,無言但寫實都好,都會有身體表達在裡面。例如《泰特斯2.0》,是外顯型身體表達,是比生活大的動作,很少會在日常生活做。在舞蹈中會很多這種表達。很寫實的表演,不會有很外顯的身體表達,是動作收細到接近日常生活的幅度,那就是內斂型身體表達。例如你現在聽我說話,可能會點點頭、寫下字,但都是生活中習以為常的動作幅度,很少會像舞蹈般大幅跳起,或不停地在動。

我相信身體是人從出生就擁有,最基本的表達工具,是 “ontological” 本體的,是非後加的;用身體這與生俱來的工具表達感受,這就是我說的「從身體出發」的意思。

聞如 身體是最基本的表達工具,其實也是感受的工具,沒有身體我們就感受不到。

樹榮 對。感受可以分開兩個層面。一個是身體感官層面,你可以說沒有感官就不能 perceive(感知)這個世界。但當你感知這個世界之後,你會有記憶,有時可能不是因為 external stimuli(外在刺激)而引起了感受,而是可能突然想起了一些甚麼東西,也會引起了感受。所以外在刺激以及內在的記憶都會引起感受。

感受是內在一種心靈的震盪,而表達則是外在要呈現心靈震盪的方法。心靈震盪是內在的,在外面看不到。我們只能夠聽得到聲音,看得到身體表達,這是有形的東西。而身體表達包括語言,不只是肢體。語言也是後來出現的東西,最初人類是沒有語言的,只有前語言,包括空間的移位、肢體動作、面部表情、呼吸、人聲及非人聲,例如敲擊聲。沒有語言的表達維持了很多年。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人與其他物件有不同的身體,如果身體和一幢牆一樣,那誰是牆,誰是人呢?這是有分別的。

所以要用哪一種形式表達,視乎你想要呈現的是甚麼。我做的戲,好多都有語言,只不過有語言也好,沒語言也好,身體也是作為一個 primary (最基本) 的表達工具。語言是後加的,縱使今天我們很多時都被語言 dominated (主導),好像沒有語言,我們就表達不了。但其實我們有很多不是語言的表達方法。

無論是很寫實的話劇,或很外顯型身體表達的劇,我相信演員的訓練過程都一樣,要經過前語言,再有語言的介入。若中間經歷過擴大的工作,然後再收細,最後至內斂,看似沒有做過任何事情,但實際上已經是經過很多的工作。

聞如 精煉了。

樹榮 對。我叫作“Experienced Zero”,「體驗過後的零」。

聞如 有些像是修煉過之後,回到自然的狀態。

樹榮 若要顯露,隨時也可以,因為已修煉過,只是不需每一次都要表達出來,告訴人們知你修煉過。

我所追求的不限於身體表達,也不只Physical Theatre (形體劇場),比較確切的形容,就是從身體出發的簡約美學。簡約美學的意思,就是用最有效率、最有效果的方法去表達感受。什麼是最有效率、最有效果?意思不是走精面 (耍小聰明),而是要考慮表達方法。如果三個動作已經能做得到,為甚麼要做三十個動作?這就多餘了。最有效果的意思不是要做effect,而是想表達的能否表達得到;不能表達到的話,就算多複雜都沒有用。要先思考你想表達甚麼。

聞如 可否講多一些,簡約美學表達是如何達到?中間的思考過程是怎樣?

樹榮 我認為簡約美學中有 three levels (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你認為「必須有的元素」,沒有這些元素就做不到,例如做蛋糕需要麵粉,沒有麵粉就做不到蛋糕。第二個層次,是「可有可無的」,這比較難,需要花時間去思考、與伙伴們思辨。要討論想做甚麼,以及為甚麼要做。要先知道第一個層次,即必須有的,而非必須有的,大概應是「可無的」。但是創作不是「死咕咕」(一成不變)的,是有變化,第二個層次就是游走,很自由的狀態:我想要這東西,可以嗎?可以,將它變成第一個層次必須要有東西,就可以了。

聞如 所以都要容許有這樣的自由度。

樹榮 一定會,例如做一個蛋糕,麵粉、糖是必須的,但可以加兩粒車厘子嗎?這就要討論了。那為甚麼是車厘子,不是其他?同樣要討論,因為是不同的。但如大家有共識,一定是車厘子,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那車厘子便成為第一個層次了。

在劇場有一個具體的例子,如果在一場戲裡,要用一個手提電話,告訴同事去買,那同事一定會問:什麼顏色?如果沒有概念,或任由同事去買,買了回來顏色可能與整個戲的色調不同。一定要考慮色調容許有甚麼顏色的電話。會否與衫、與地板撞色?這樣考慮及排除,便知道需要甚麼顏色。那個顏色,便是第一個層次。

而第三個層次,是「一定不可以出現的東西」。這個沒有絕對,但當經過長期的思考,決定甚麼是第一及第二個層次,那應該會知道第三層次是甚麼了。簡約美學的意思是這個思考過程,而不是甚麼都沒有,或者只是簡單,或 “Less is more” (字面義:少即是多);那只是籠統的講法。但當真的要思考,就是三個層次。

聞如 在表達藝術治療裡, “Less is more” 的意思比較是指在框架內創作,那種限制會引發創意。

樹榮 沒錯。或者是,在指示方向的時候,用箭嘴(去做指示符號),是否前端上下都必須有一劃呢?抑或只須上或下一劃就可以?這已是最少了,一條直線是表達不到方向。這是一個例子。

聞如 這簡約美學,看來不只是可以應用於劇場。

樹榮 人類處事都是。

 

鄧樹榮專訪(二):莎劇生命的實驗與詩意轉化

聞如 為甚麼會想在香港舉辦國際莎劇節?你認為這次與世界其他莎劇節有甚麼分別?

樹榮 這要從這次香港國際莎劇節的淵源說起了。2012年我參加了倫敦的「環球劇場」舉行的 “Globe to Globe Festival”,莎士比亞環球劇團當時請了三十七隊海外隊伍,用他們本國語言做三十七齣莎劇。我們的劇目是《泰特斯》。自此以後,我們的劇就被很多歐洲的莎劇節邀請,做了五至六年。我就想,參加那麼多莎劇節,可否在香港舉辦一個莎劇節呢?

莎劇不是我們的傳統文化。在香港,我想有大約八成人聽過莎士比亞這個名字,但看過他的劇的人,可能只有兩成左右。聽說過哈姆雷特、馬克白,但真的看過的人,可能很少。作為文藝創作的人,我覺得我們需要多認識莎劇。因為在西方,莎劇就像一本通勝,你無論將來是否要做莎劇,莎劇總能給你一些養份。

所以今次在香港舉辦莎劇節的目的,是想將莎劇的養份帶給我們的同業和觀眾,希望有多些衝擊,看今日世界上如何用當代的方法演繹莎劇,讓經典有新的生命,是和今天仍然緊扣的。所以我們的方向就不是傳統,只是靠 spoken drama(話劇),因為 spoken drama 的莎劇到處也是,哈姆雷特世界上同一天可能有很多人做,我不想做那些。我想做一些比較當代的,提高同業創作水平以及觀眾欣賞水平。所以今次與世界其他莎劇節有什麼分別呢,暫時不會有很大分別,但遲些可能會有。因為我們亞洲自從莎劇傳進來都很多年,其實都有我們演繹的方法,包括傳統戲曲,做得好不好是另一回事。始終這裏是亞洲,我認為與歐美舉辦的莎劇節一定會有分別,因為會有一種東方的色彩,例如這次韓國參與的劇目《哈姆雷特_阿凡達》都有東方色彩。

韓國參與的劇目《哈姆雷特_阿凡達》(取自鄧樹榮戲劇工作室FB)
韓國參與的劇目《哈姆雷特_阿凡達》(取自鄧樹榮戲劇工作室FB)

不過在某種意義上,莎劇就好似英文,因為莎士比亞,不用多說,大家不會問誰是莎士比亞,甚麼是哈姆雷特。

聞如 像一個共同語言。

樹榮 是一個共同語言來的,但莎劇作為世界文化遺產,與英文作為世界語言,有些許不同,因為英語作為世界語言有其歷史原因,但莎劇不是。就算是非英語國家,都很多人讀莎劇,因為它的內涵。他用一種很獨特,塑造戲劇、塑造詩意的方法,去接觸到人類最深層的靈魂。甚麼文化都可以被還原為Archetype(原型)的存在狀態。喜怒哀樂、妒忌、慾望,每個人都有,無論甚麼文化,無論是否識字。莎劇厲害的地方,差不多囊括了人類的經驗,他所有的作品,幾乎描寫了人生所有觀照。所以莎劇作為世界文化遺產,共通的文化遺產,不是因為用英文寫,是因為內容,以及他製造戲劇和詩意的能力。

雖然以今天的角度去看,有些東西是過份冗長,或過分修飾,但是撇開這些,描述的內容和方法本質上都是很厲害的。亦有些金句。「明天、明天,每一個明天都是走去時間的盡頭。生命就像是短暫的蠟燭,熄滅吧、熄滅吧。每一個人都像是一個很差的戲子,走上舞台,做一些喜怒哀樂,然後悄然引退。生命,就像是一個傻瓜說的話,毫無意義。」這是馬克白知道老婆死了後說的一段話。你想想,這段話所說的,其實我們每個人都一樣。我們不是走向時間的盡頭嗎?我們的生命不是都像短暫的燭光,很快會熄滅嗎?我們每一個人都在舞台上做一些東西,然後就走人。有時我們以為我們做的東西很有意義,是否真的如此呢?

哈姆雷特 “to be or not to be” 這句固然厲害,但之後的那兩句更加精彩。「我們究竟是默默忍受邪惡的毒箭,或是挺身而出,反抗無涯的苦楚,這兩種行為,那一種更高尚?」有一定人生閱歷的,都一定會感覺到這個處境,當你老闆不停地欺壓你,你會起身反抗,抑或默默忍受?所以莎翁以語言講出人生的處境和歷練,是很厲害的,不只是一兩句,而是很多。套用我們在宣傳中所說,你並未真正了解生命,直至你認識莎士比亞。甚麼意思呢?這是一個隱喻來的。莎士比亞的劇裡涵蓋生命中種種歷練,若未看過他的作品,其實可能你未真正認識人生,又或者只是認識人生中的某一部分。

聞如 莎劇中那麼精煉的語言,與你創作中的身體表達,所帶來的藝術想像,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樹榮 純粹身體的表達是半抽象,不precise(精確)的;但語言是precise的,在概念上令人清楚明白是指向甚麼。在劇場裡,非口語表達和口語表達,也承載着不同的指向性。一個比較抽象,一個比較寫實。你可以說兩種表達是矛盾對立,亦是互相統一。精煉的語言,有它的一種詩意;全靠身體動作,非口語表達,是另一種詩意,但它比較抽象。若只靠身體動作,則看如何轉化本來靠語言呈現出來的詩意,變成另一個載體;中間需經過濃縮、擴大,轉化的過程。

今次全女班,無言的《李爾王》,有些人如果沒有看過《李爾王》的劇本,可能只知道大概人物的關係。如果有看過劇本則不同,可能就能更明確地看到是如何轉化本來由語言表達的詩意。這是一得必有一失。混合性別、無言的,像《打轉教室》、《舞.雷雨》這些,我有做過,但單一性別且無言的,今次是第一次。其實今次是比較實驗性的,想嘗試在這樣的限制底下,能夠表達到多少莎翁的詩意。

全女班、無言的《李爾王》(取自鄧樹榮戲劇工作室FB)
全女班、無言的《李爾王》(取自鄧樹榮戲劇工作室FB)

聞如 你選擇以無言和單一性別的方法去創作今次的《李爾王》,當中其他考慮是甚麼?

樹榮 為甚麼要這樣做呢?首先性別流動的這個現象,在現今社會似乎不容忽視。這是值得思考的問題,不論是否同意都好。第二是戲本身,李爾王的大女被描述是一個壞人,戲中對於女人的形容都是負面的,我覺得這樣的形容是由於當時幾百年前對男女性別的概念。如果今天我用當時被人咒罵的女性做戲中所有角色,又會如何呢?會否有一些有趣的情況出現?或者到某階段又有沒有需要分男和女呢?人性其實是沒有分男與女的。

而無言,是因為在劇本中,面對悲劇,李爾王選擇無言,或者是最後劇中所說,人的感情去到最深的地方是沒有甚麼可以說的。所以基於以上原因,無言和全女班的元素,就成為這套戲的第一層次了。

聞如 若是對莎劇認識不深,但有興趣進場的觀眾,你有甚麼說話想告訴他們?

樹榮 若有興趣,但認識不深的,可以當是一次認知。藝術是一個認知和審美的經驗,如同叔本華所講,一個藝術作品的形成,是要靠觀眾完成最後一段的美感歷程。靠觀眾的想像力,才能填滿這美感歷程的最後一部分。藝術作品是不能講出所有東西的,一定是留有一些空位,讓觀眾的想像力去投入。

聞如 如果甚麼都講出來,也許就不能稱之為藝術作品了。

樹榮 對啊。我常說只有兩種戲,是會講出所有的訊息,就是反吸煙、和反吸毒。

 

鄧樹榮專訪(三):永沒終點的創作之路… 未來,如宇宙電光

很多藝術家在其一生,都在創作上經歷過轉變。莎士比亞的創作人生,亦曾經過由喜劇,到悲劇,再轉到悲喜劇的歷程,反映著他人生不同時期的取向。鄧樹榮也一樣,他曾放棄律師專業,到法國學戲劇;當上香港演藝學院戲劇學院院長後,又毅然放下,再闖新路;亦曾不停地探索新的創作方向,創造與別不同的風格。

聞如 請問是甚麼力量,驅使你一再轉換方向,探索新的路?

樹榮 因為藝術創作永遠沒有終點。沒有終點的意思是,沒有甚麼東西是絕對肯定的,任何東西都會改變。這產生了源源不斷的力量去驅使我創作。另外,不同的階段,也有不同的刺激。來自社會、這個世界,來自我自己的人生經歷;這些衝擊,都會令我作出某些回應。這些回應可能是一些新的東西,以前是這樣,現在可能就不一樣。這是源於一種好奇心。因為沒有事情是百分百肯定;不肯定是否這樣,那會是甚麼?那就必定有好奇心產生。

聞如 現今香港人,或許有開創新路的志向,但可能會被現實一再打擊,可能會有恐懼。你對想改變的香港人,有甚麼寄語?

樹榮 如果有甚麼事情你想做,而又有條件去做,最好盡快做。Before it is too late,趁還未太遲。甚麼是有條件?那要自己思考。除了資源之外,還有是否符合框架,有沒有人與你一起做,要有條件。盡快做,意思是「做咗先」。因為不盡快做,可能條件會沒有了,或者是你會不想再做了。因為變得很快。若果有幾件事想做,又有條件的話,就要排次序了,沒其他辦法。那很好啊,如果你有幾件事想做,又有條件,那排個時間表去做吧。

還有,要對自己有信心。有信心的意思是,你會確定自己有這能力,去做到那件事情。憑什麼去確認自己有這能力呢?充實自己很重要。如果不能充實自己,半桶水,那會很尷尬。因為這個時候,這個情況,你更加需要裝備自己,去做好那件事情。這我覺得很緊要。

聞如 聽說你有做瑜伽?

樹榮 有,瑜伽和行山。

聞如 你覺得瑜伽和行山有幫助到你自己嗎?

樹榮 其實都是一種修行。要令到自己能夠在惡劣環境裡,仍然有生命力。還有要養成一種恆心。當然鍛鍊身體是很重要的。

聞如 你對香港藝術乃至世界藝術發展的想像,若是一幅圖畫/一段聲音/一個形體動作,是怎樣的?

樹榮 我可能會想像,宇宙中很多電光,在互相摩擦,發光,像恆星爆炸的光景。為甚麼呢?是因為 AI 的出現。人工智能,透過大數據,透過一個軟體,一個機制,有很多輸入和輸出。廣義來說是電腦上進行。電腦靠甚麼去運行?電。沒有電就不能用電腦。電是什麼?是能量。為甚麼會有電源,能產生那麼大的變化?電是很重要的。電是基本。電是從那裡來?來自大自然,來自地球。地球是宇宙一部分。整個宇宙都充滿電。 AI 都是靠電,才能運行,即可以想像,它是一個微型的宇宙,正在發生很多變化,其實在反映大宇宙裡面的電。如果要形容香港藝術,世界藝術的發展,可能是這樣的一幅圖畫。但這只是在說發展,估計會是這樣。但究竟後面的價值判斷,認不認同,是另一件事。搞藝術的,認不認同這發展方向,是另一話題。

聞如 你觀察到的圖景是這樣。

樹榮 觀察到現在這樣的趨勢,很多人湧向 AI,湧向 Art Technology (藝術科技),但究竟背後的價值系統是甚麼,認不認同是另一回事。我認為某種藝術與科技的互動是必要的,但藝術和科技有本質上的分別。藝術是人的藝術,人為主體去表達自己的感受。而科技,照目前我看是工具。如果科技能夠幫助,或加強人去表達感受,那我就會用。但如果不能幫助或加強人的表達和感受,那我會有些保留。目前來說,以人為本,還是我的第一個層次。

聞如 搞清楚為甚麼要用 AI,為甚麼在創作中是最基本,必須的元素,這很重要。

鄧樹榮戲劇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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